第2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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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7 章
等淮上侯一走。棉衣麻衣掐著時辰，打好了水要去服侍寶纓晨起。
棉衣推門進去時，寶纓正下榻穿著鞋襪。棉衣詫異的道：“姑娘今日醒的這樣早麽？”
棉衣近前才見寶纓眼角濕潤，細看又看不出任何異樣，看著她只覺得天都沒那麽悶人了，寶纓雖不是明麗的相貌，卻意外的教人覺得心裏敞亮，像春末實際大多數的花木早早褪了杏粉色澤，掩在眼睫下的含泣半露……棉衣心頭咯噔一跳。
姑娘這是哭過了？棉衣這樣想，卻下意識朝麻衣瞪了一眼，生怕她再說出不合時宜的話來。
麻衣沒有，只是給寶纓梳頭時，道：“姑娘這頭發向來養的愛惜，可別日後再給養糟蹋了。”
棉衣松了一口氣，逆境使人覺悟，麻衣不是沒有長進。
寶纓看著她慣給自己梳的輕便綰髻，道：“你將來十年如一日，都不打算再學新發髻怎麽梳了嗎？”
麻衣道：“那是姑娘體恤奴婢，若換了旁人做姑娘，奴婢早被打發了。”
“你知道就好！”棉衣沒耳聽，她就不會講出麻衣這樣毫無敬畏心的話。
“你二人這樣可不成。”寶纓透過鏡子，將這二人一如往常的較量看在眼裏，“遇事得學會互相幫襯，你也是，我看麻衣這樣的就很好，深知給主人家為奴為婢，並非一個願打一個願挨，而是銀貨兩訖。”
麻衣經不住誇，臉上笑成一團：“姑娘說的是，奴婢定會銘記在……”
棉衣打斷她：“要奴婢說句實心話，姑娘看似清楚，糊塗的厲害，忠仆才是真理，哪有姑娘這樣禦下的呢？真是聞所未聞，奴婢雖沒什麽見識，可也是常愛聽婆子背地裏的說嘴，深知這宅門裏頭的彎彎繞……”
……是。
寶纓任由她二人吵嘴。
棉衣情急下這番話說的……不無道理。你看她這個人以為利己，實則不夠明哲保身，不然也不會一回回教蘇起害的團團轉，一時要求榮華和富貴，一時又想著保住命過無名日子也很好，到頭來只會一事無成。
也難怪蘇起會對她這樣作態。
……何嘗又不是輕賤她。
他就是料定了她的本性，料定她美名其曰的隨遇而安，實質上軟若無骨。
明知敗給他，口頭上也要反過頭去占他便宜，說什麽銀貨兩訖。她在他那裏僅存的自尊心，絕不容許她向他妥協，螳臂當車似的，實在可笑。
蘇起這日下朝後，還未出宣政殿外的一階階白玉石，兩邊高砌的一只只角旗像是隨風微恙，連太陽都懈怠些似的。跟在淮上侯後臺出殿的官員，只見今日朝上新來的工部七品小京官，矮小身材，緊巴巴的邁著小短腿上前，好不容易追上淮上侯身前，深深的鞠了一禮，要詳商什麽似的，幾乎是一剎那，那小京官便從高高的石階上一滾到底。
眾人驚呼。
先望向淮上侯那頭的動向，才敢一一沖上前去，將人扶起來。
小京官忙道：“不妨事、不妨事！下官腳下一打滑，不知有沒有嚇到淮上侯……下官這樣，自知有礙瞻觀，陛下若知道，下官還不知會被扣多少俸祿，不過都不打緊，還是得先給侯爺壓壓驚才是，照下官原來的地界風氣，那話怎麽說來著，還是得下官登門謝罪才是，對、對！就當是銀貨兩訖了！”
眾人嘆了一口氣，就連皆知是淮上侯黨羽的同僚相視一眼，一改往日的溜須拍馬，都端上含糊的言辭：“不妨事就好”、“那還真是日後得小心行事才是”……諸如此類語焉不詳的語氣。以淮上侯歷來的行事風采來看，小京官這一摔要說和淮上侯沒關系……沒有一個會信，信了才有鬼咧！再者，淮上侯會被嚇到？那還真是有生之年，要麽這小京官初來乍到，要麽就是在撒謊，為人掩護，那還真是可憐可悲又可嘆，在天子腳下摔了都不敢指認到淮上侯頭上……三來，這小京官也不識好歹，這年頭什麽人都敢升遷了，淮上侯名目上有收過誰的禮嗎？
福安就這麽跟著一路黑臉的蘇起，到宮門口翻身上馬，連揚鞭的力道都比往日重許多，可憐這寶馬嘶蹄，自府上的鳥兒以後，連馬兒都走上了失寵道路，福安都開始擔憂了。
……不知是不是常在河邊走，夜路走多了沒人願意給你認個好。福安可是親眼所見，侯爺一出殿門他就火急火燎跑上去了，那小京官自個兒摔的四仰八叉，幸好沒傷到二兩骨頭，侯爺這是造了什麽孽喲！
徐全靠酉時，在城中流水小築設了席間，雅間上掛的是“水木清華”四字，趕在太陽下山前等來了蘇起。
早上朝散後的插曲徐全知道，不免張口就拿這事兒想挫一挫他的銳氣，一見蘇起周身變了天兒似的冷清，徐全結結巴巴的改口道：“可算把景璞兄等來了，我有要事相告。”
哪知道蘇起落座後，掀開眼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，對著福安道：“繼續說。”
福安多機靈個人啊，看了眼徐全，立刻就放輕了聲音，再企圖看出侯爺的臉色，福安才一氣兒說完了。
徐全只聽了個大概。
說是蕖園裏頭姑娘身邊的婢女仍不死心，也不知是怎麽訓出來的行事分寸，在想著法兒的打聽夜明珠的信兒，還有什麽府邸罰落以後，說不好是落在誰府裏頭了，期間蹦出好幾聲耳熟能詳的名。
聽這直呼其名的倒像是故人的名字。
……趙禎？！
徐全怪自己耳力不好，要不就是福安說錯了，這夜明珠明明是蘇起在南海順道兒迎潮剿匪時掠奪的囊中之物，何時給過趙禎？他怎會不知。
……這事關那位。
徐全算是琢磨出來了。
成吧，那他也不好貿然的提在嘴邊，聽著像是自己不懷好意似的，徐全很郁悶，他哪兒敢有這份心？合著蘇起眼裏，照蘇起的狗脾氣張口說不準來一句，自己也不配提。
等這頭福安稟完了，徐全才道：“六部中，工部尚書李襄全大人和你最不對門路，要說清平侯在世時，早說過此人過於貪圖眼前一時名利，你猜怎麽著，他見你那裏無門，變著法兒的求人送禮到我這裏了。”
對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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哪知道蘇起落座後，掀開眼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，對著福安道：“繼續說。”
福安多機靈個人啊，看了眼徐全，立刻就放輕了聲音，再企圖看出侯爺的臉色，福安才一氣兒說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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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全怪自己耳力不好，要不就是福安說錯了，這夜明珠明明是蘇起在南海順道兒迎潮剿匪時掠奪的囊中之物，何時給過趙禎？他怎會不知。
……這事關那位。
徐全算是琢磨出來了。
成吧，那他也不好貿然的提在嘴邊，聽著像是自己不懷好意似的，徐全很郁悶，他哪兒敢有這份心？合著蘇起眼裏，照蘇起的狗脾氣張口說不準來一句，自己也不配提。
等這頭福安稟完了，徐全才道：“六部中，工部尚書李襄全大人和你最不對門路，要說清平侯在世時，早說過此人過於貪圖眼前一時名利，你猜怎麽著，他見你那裏無門，變著法兒的求人送禮到我這裏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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